高求忠: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文学作品
网络时代,写作门槛降低,文学微信公众号多如牛毛,各文学群里,链接满天飞,海量作品让人目不暇接。人气旺一点的公众号,点赞留言评论多多,遗憾的是,大浪淘沙,泥沙俱下,读者难以发现精品,作品后面认真的点评不多,大多是敷衍之语、恭维之词。
与此同时,纸媒压缩副刊版面,不少纯文学杂志处于一种尴尬的局面——普通作者打破头都想上稿子,但是真正看的人不多,有不少文友,新杂志寄来有时候都没拆封,有时候打开看看有没有自己和熟人的作品,然后束之高阁。有位作家曾经说,好多杂志文章就两个人看——编辑和作者。这话虽然有些夸张,但是不无道理。纯文学刊物读者流失严重,真正能够静下心来阅读的人越来越少。
抛开外在的浮华与喧嚣,走近文学圈,让人耳目一新的精品力作其实太少。或许,在这个多元化的时代,文学事件,总是大于文学本身的,不少作者变得急功近利,不能耐住寂寞、精耕细作。有的作者热衷于在圈内混个脸熟,成了文学活动家。
去年,一篇《我是范雨素》的文字在网上悄然走红。作者用朴实无华的笔调,写出了底层生活的悲欢,打动了许多人。一石激起千层浪,有人为之叫好,有人说不够有文学性。但在书斋里掌握了写作技巧的“坐家”们,又是否给读者提供了如此活色生香的时代画卷呢?
韩少功在《我们傻故我们在》一文中说:“民众关心的,他们不关心。民众高兴,他们不高兴的。民众都看明白了的,他们还看不明白,总是别扭着。……以至现在,最平庸的人没法在公司里干,但可以在作家协会里混。最愚蠢的话不是出自文盲的口,但可能出自作家之口。”
湖南作家纪红建历时两年多,深入200多个村庄进行采访,细致地感受和记录脱贫故事,回溯与思考脱贫的艰难曲折,他的长篇报告文学《乡村国是》有人间烟火味道,凝聚了百姓心声,深深地打动了我。笔者认为,他获得鲁迅文学奖,当之无愧。我们不要求所有作家都去写报告文学,但是身为作家,必须重视文学的社会功能,珍视使命感和社会责任。汪曾祺先生说:“作品写出来了,放在抽屉里是作家自己的事,拿出去发表了就是社会的事,一个作品对读者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影响,这事不能当儿戏。”路遥的《平凡的世界》虽然有人批评说表现手法比较传统老套,但它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读者。
时下,关于国企改革、关于普通人物命运的作品奇缺,不少乡土散文仍在温情脉脉地回味儿时的美好,完全没有直面乡村现状。电影《我不是药神》的叙事方法并不新鲜,也没有大制作、大特技,但它戳中了人们的关注点,打动了观众的心。虽然在艺术上还有一些不够完善的地方,但不影响作品引发共鸣,引发观众思考。电影无论小众与否,但毋庸置疑,电影拍出来就是给人看的,文学创作也如此,晦涩魔幻的《百年孤独》是经典,通俗大众的《三国演义》《红楼梦》同样是经典。我们固然需要先锋作品,也许那是为“无限的少数人”准备的,我们更需要触动读者对当下生活思考的作品,思想性、艺术性、可读性统一的作品,接地气、泼辣鲜活的富有勃勃生机的作品。换句话说,我们呼唤在人间的文学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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